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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諾(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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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諾(修)

我往前走了一陣子又故意放慢腳步,片刻後他果然從後面拉住我的手臂,嘴角帶笑:“又在生什麽小孩子脾氣?”

我甩開他的手:“我不是小孩子了,我已經五千歲了,你不能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。”

他依舊笑道:“哦?為何不能?”

我覺得自己要氣炸了:“你還笑,就是不能把我當孩子,你要是把我當小孩子,將來,將來如何,向天父提親。”

他這下是真的笑出聲了:“原來如此,歡兒考慮得真周到,但這想法還真是有點難改了。”

這個家夥真是無藥可救了,我怎麽能喜歡上他呢。

他覆又揉了揉我的頭發:“真是傻,因為總想待你好,才會始終覺得你是個孩子。”

我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熱:“我一向是個大度的神仙,不大計較那些虛的。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就暫且允許你把我當小孩子看吧。”

他假樣拘了個揖:“好,謝帝姬殿下恩典,我們回去吧。”

我們一路行至,我一時興起想進去看看布置得如何:“軒宸君,我能去你宮裏喝杯茶嗎?”

他淡淡一笑:“榮幸之至。”

看來我在仙侍仙娥心中的威嚴形象也不是全無用處,至少我說的話還是管用的,這虛澤宮布置得不比我的差多少。

我在正中央的案幾邊坐下,仙侍替我們各斟了杯茶,軒宸看了眼杯中的茶水道:“你當真不去看司命了?”

我抿了口茶:“司命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,我只需將這個消息傳遞給桑七即可,其餘的,就不要去妨礙她了。還是讓她好好辦事,她一世不成功就還得有下一世,日子長了的話,這司命的職位怕是都要被頂了去。”

“司命星君與桑七君……”

我托腮道:“其實她不當司命也行,反正未來青丘帝後的位置等著她,比司命風光許多。”

軒宸故作為難道:“如此說來,那可難尋比你這神族帝姬更風光的了。”

我非常認真地辯解道:“其實一直太風光並不好,樹大招風,而且吧,神仙若是一直過得太順當,總要出點什麽事的。”

他搖了搖頭笑道:“總是這麽多歪理。”

我有些無趣地趴在案幾上,本以為他會接著我的話問一問我可願做巫後哪怕玩笑話也好,但是他並不接我的話茬。

可能是我趴得有些疲憊,他問道:“怎麽,可是困了?”

我睨他一眼,偏過頭不想說話,正巧此刻流砂走進來屈身行禮道:“見過軒宸神君,帝姬殿下你果然在此處。”

我單手托著臉道:“怎麽了,找我有何事?”

蘇梓悄悄看了一眼軒宸:“天帝差人來傳信,讓帝姬殿下您午時過去一同用膳。”

我揮揮手:“好,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然後轉頭看著軒宸,“我們一道去吧,兄長肯定也在,你們還沒有見過吧。”

軒宸猶豫片刻:“好,正好認識一下太子殿下。”

我與他說了些過去和桑七在師父那裏學藝的趣事,掐著差不多的時間才一同去大殿。

我們到的時候兄長正與天父天母匯報他此番歷劫經歷還有所得所感,我拉著軒宸走到他們面前:“女兒拜見天父天母,見過兄長。”

軒宸緩緩抽出手向天父天母拘禮,又與兄長見禮:“久聞太子殿下盛名,今日終得一見。”

沒想到兄長竟認得軒宸:“主君過獎,太澤早想去拜訪主君又怕有所唐突,延誤至今總算補了遺憾。”

天母終於緩緩開口問出我忐忑期盼的問題:“歡兒,可是有事要同我們講呀。”

我看了眼神情嚴肅的天父平覆一番正想開口,身旁的軒宸已經握住我的手先一步說道:“請天帝天後恕小神唐突,小神傾慕清歡許久,自知身份低微敏感,仍奢望能傾盡此生予清歡喜樂無憂。”

我仰頭看著他,心裏一陣酸澀,喃喃道:“軒宸。”緊握著他的手對天父說:“女兒早已傾情於軒宸君,此生也只想與軒宸君相伴。”

天母笑得甚是和氣:“歡兒真是長大了,有自己的想法了,本宮瞧著你與軒宸君甚好,來,坐到本宮身邊來。”

我瞥了眼天母暗中擋在天父袖袍上的手,拉著軒宸在天母身邊坐下,天母認真地對軒宸說道:“軒宸君,神巫當年雖有恩怨罅隙但與你們這些小輩無關,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,清歡這個孩子沒有心眼,你既與她兩情相悅,就好好待她。”

軒宸看了我一眼,站起身十分誠懇地拘禮道:“小神此生只得清歡足矣定全心全意待她好。”

天母笑道:“好,坐下吧不必如此多禮,清歡,傳膳罷。”

我點點頭,朝一旁的仙侍遞了個眼神,片刻後菜就被一道道端了上來,兄長舉起手中的酒爵:“沒來得及備禮,只好先在此口頭上祝福軒宸君和歡兒了。”

我也舉起酒爵:“話雖如此說,但兄長的賀禮屆時可還是要補上的。”

兄長飲了一口酒笑而不語,天父卻突然開口道:“堂堂帝姬,半點分寸也沒有,你這賀禮賀的是什麽,如何也不知道羞愧。”

氣氛一時有些尷尬,軒宸的手僵在半空,我也不知道說什麽,還是天母柔聲道:“歡兒覓得心儀之人這樣的好事如何不值得賀,不僅太澤要備禮,本宮也要賞。”

兄長也及時補充道:“待我等下回宮就去備禮。”

我揀著臺階就趕緊下來:“那先謝過天母和兄長了。”

天父不再多言一直沈著臉只偶爾在兄長聊起歷劫所思時搭兩句話,一頓飯吃得頗為艱難,好不容易熬到終了,天父卻突然讓軒宸留下又讓兄長先帶我離開。

兄長拍拍我的肩膀道:“走吧,許久未見,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?”

我搖搖頭:“當然有了,你不在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想你何時回來,只是…”

兄長笑道:“只是什麽,我宮裏的仙庖新近學了一樣點心,我覺得還不錯,去幫我嘗嘗如何?”又在附在我耳邊低聲道,“放心吧,天父不會為難軒宸君,你在這裏才不好辦。”

我回頭看了眼軒宸,他朝我遞了個眼神示意我莫要擔心,我咬咬嘴唇對兄長道:“那便去嘗嘗吧。”

許是見我一路都有些悶悶不樂,兄長感嘆道:“歡兒真是長大了,有了傾慕之人,連兄長都不放在心上了。”

我偏頭看他:“不是的,兄長一直都在心上,即便有了軒宸君也不能撼動兄長的位置。”

兄長饒有興致地問道:“哦?那你為何一路上都不與我搭話,若是從前,必然是存了許多話要與我說。現下卻只擔憂軒宸君去了。”

我癟癟嘴道:“你們不都說我長大了嗎,長大了就知道別人若是想說自然會說,若不能說也不該刨根究底,我是在等兄長說給我聽。”

我們此刻已經到了兄長宮殿,明華候在門口神色頗為焦急:“參見太子殿下,帝姬小殿下。”

果然就聽兄長問道:“出了何事?”

明華為難地看了我一眼,其實我也很無奈,即便我是眾神仙口中高高在上的帝姬,但這天庭也有許多秘密我不能知曉不能多問,譬如此時明華有很重要的事要同兄長講,而礙於我在此不能挑明。

我也不想為難他:“我宮裏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,改日再來聽兄長講故事,不過點心嘛,你等會兒要差人給我送來哦。”

兄長有些愧疚但又無奈:“也好,我這就讓仙庖去做,然後給你送來。”

我點點頭轉身往清歡殿走,情不自禁嘆了口氣,說起來,我當真很懷念在從極淵的日子,只是師父不知此時又在何處游歷。

蘇梓見我滿心歡喜地出去卻垂頭喪氣地回來,走上來問道:“小殿下,怎麽了?”

我伏在案幾上:“巫族與神族,當真關系很糟嗎?”

蘇梓有些意外,搖了搖頭:“奴婢也不清楚,小殿下怎麽想到這樣問,可是軒宸君那邊?”

我擺擺手:“無事,你先去忙吧,我想休息片刻。”

蘇梓屈身道:“是,小殿下若是困了,可一定要到榻上蓋好被子睡,莫著涼了。”

我點點頭,蘇梓待我一直都是極好的,而我老實爬到榻上蓋被子睡也是不可能的,總是在哪裏有了睡意就在哪趴著睡下。

“你醒了?”入眼而來是軒宸好看的眉眼和淡淡笑意。

我揉了揉眼睛:“啊,我又睡著了。”此刻我是躺在榻上,估計是他將我抱過來的,“近日不知怎麽了,愈發嗜睡。”

見我要起來,他順勢扶了我一把:“可能,是在長身體吧。”

我:“……”

他突然問道:“想不想去看星星?”

我一時沒回過神:“啊?”

他將手遞給我:“去散散步消消睡意吧。”

我懵著腦袋跟他往外走,廣寒宮的燈已經亮起,映在身上格外柔和,我們在北鬥星君與南鬥星君兩宮之間的閣樓頂坐下,他果然是帶我來看星星了。

他感慨道:“原來在天上看星星,是這般景象。”

我不大明白他的話,不過是些照亮的星盞罷了,但見他饒有興致就沒有打斷,轉而又問道:“今日天父,沒有為難你吧?”

他此刻的笑與往日有些不同,要真實許多:“自然沒有,讓你擔心了。”

我搖搖頭,看著最大的那座星盞道:“軒宸,你相信緣分嗎,我以前覺得,這不過是凡人對神仙替他們做出的安排,的一種美好遐想罷了,而神仙是不該信這些的。直到遇見了你,若不是那一日我臨時起意想出去又趕在歷劫的當口,若不是你正好路過施以援手,興許就沒有這樣能與你並肩賞星夜談的時候了,我覺得這就是凡人所說的緣分吧,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,但緣分的確是件妙事。”

他的目光不知望向何處:“如果有一天,你發現這一切都不是你所見所想的那樣,可否會失望。”

我側頭靠在他肩膀上:“不管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的,我遇見你這件事不是假的,這也就夠了。多少神仙皆為情所傷抑或全然不知情字如何,而我能有你在身邊,便是比他人好許多,做神仙不能太貪心。”

他嘆息一聲,過了許久才道:“我這幾日,要去一趟凡間。”

我擡起頭:“去凡間?可否帶我一起?”

他替我理了理耳邊鬢發:“不能,此番是同太子一起,下界收服為禍已久的蠱雕。”

我有些詫異,原來上次軒宸並未殺死蠱雕:“蠱雕竟又到凡間作亂去了,可是蠱雕兇殘,你前兩次都未擊殺它,如今,豈不是太危險了。”

他笑道:“在清歡心裏我竟如此不濟。”

我搖搖頭正想辯解,他卻接著道:“你放心,這次還有太子一起,我們二人合力定能收服它,你等我回來。”

我咬著嘴唇點點頭,心知這約莫是今日天父留下他的原因,他不能拒絕我也無力改變。

他將我攬在肩頭:“等我回來,就娶你。”

我的心突地一顫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擡頭看著他:“你說什麽?”

他看著我的眼睛,一字一頓道:“待我回來時,便迎娶你回巫族。”

眼裏漸漸聚集的水霧遮擋了視線,我用力揉了揉:“好,你可不許食言。”

他的笑不知怎地有些憂傷的氣息:“不會的。”

我挽住他手臂靠在他肩頭:“我等你回來,你一定要平安回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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